将芽衣那明显不同于平常的激动神色收入眼中，钟时悟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。长空市那至少也要以万为计数单位的居民在一朝之间几乎全灭。虽然芽衣同学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律者化、第三次崩坏的降临是人为操作的，但想必她也依旧觉得自己应当承受一部分责任。

这不是你的错——就算如此反复强调 芽衣同学心里恐怕依旧会存有罪孽感和歉意。这是那些拥有高尚良善的人常有的毛病，不会允许自己偷奸耍滑地逃避可能的责任。而她 雷电芽衣，身为《崩坏三》主角团御三家的一员，自然就是这类良心过盛的人——毫无疑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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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真是……了不起……钟时悟在心里苦笑，此刻他心中的情感，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。

不过这依旧不影响他表面上的从容不迫，钟时悟单手托腮，笑道：“在和你们一起逃亡的时候你们应该都能发现吧，相较于你们，我的实战能力可谓是惨不忍睹。我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凭借对崩坏造物的了解，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——而当你们经历了圣芙蕾雅的系统学习后，便不需要这么一个指挥者的角色了。”

“啊，扯远了……总之，我在长空市逗留了一段时间，用于弥补自己实战能力上的不足，搜查一些与这次大崩坏降临有关的线索，还有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可能存在的幸存者。”

弥补自己在实战能力上的不足……这段时间他是自己一个人留在长空市，通过搏杀来锻炼自己的吗？不知道齐格飞存在的芽衣得出了这样的错误结论。

搜查与大崩坏降临有关的线索……长空市内还有什么线索吗？布洛妮娅在意的则是另外一点，在困惑了那么几秒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——第三次崩坏，是由于逆熵执行者之一的可可利亚——即布洛妮娅的养母，觊觎律者身为神之使徒的力量，渴望将其占为己有并用于对抗崩坏本身，因此，她人工谋划了第三次大崩坏，并将雷之律者的核心：征服宝石植入了自己同僚的女儿雷电芽衣体内。

而作为与可可利亚平级的逆熵执行者之一，MEI社的社长，雷电龙马自然不可能放任这疯女人乱来——无论是为了长空市还是他的女儿。

而可可利亚自然也明白，因此她与当地势力——主要MEI社的经济对手联合，诬陷雷电龙马致其蒙冤入狱，以此为可可利亚争取实施计划的时间。

这么看来……钟时悟这段时间，就是在搜集那些财团勾结可可利亚的证据了？作为逆熵派来回收芽衣的间谍，可可利亚的养女，布洛妮娅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。

只是……他会不会把布洛妮娅的身份透露出来，而如果芽衣姐姐知道了布洛妮娅是间谍，她会不会……

布洛妮娅的脸色依旧平静，但她的内心却难掩焦虑，似乎有些害怕这段时间来和芽衣、琪亚娜的朋友关系就此被破坏。

但很明显，她多虑了。曾经肾为“舰长”的钟时悟，怎么可能会做出破坏御三家关系的事情。而且……在原本的剧情中，芽衣即使知道了一切，也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——她们之间的纽带，远远比布洛妮娅自己想象的更为顽固。

而另一边，钟时悟依旧在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——虽然是掐头去尾的版本，“总之，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被我聚集起来，交托给大人照顾。我自己则通过已有的渠道联系上了圣芙蕾雅学园这边，离开了长空。”

这样啊……原来 还有这么多人幸存下来了啊……芽衣听完钟时悟的讲述，手掌轻抚着胸口，终于记起了要呼吸。五十三个孩子……太好了……真的……太好了……

对于那千千万的牺牲者而言，区区五十几个生还者也许显得毫无意义。

但对于心存愧疚，无数次祈祷着哪怕是多一个人活下来也好的芽衣而言，这毫无疑问意义重大。

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，请告诉我，有人在这场灾难中活了下去——这是潜藏在雷电芽衣内心的单纯愿望。

芽衣保持着单手抚胸的动作，闭上微微湿润的双眼，慢慢地做着深呼吸。

嘴角则是毫无瑕疵的笑容。

“芽衣……”哪怕是一根筋如琪亚娜，此时也注意到了芽衣的情绪异常，有些担忧地出声，同时放下碗，握住芽衣的一只手。

“芽衣姐姐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，你只是崩坏的受害者而已，没人有资格批判你。”布洛妮娅也用手紧紧握住芽衣，力量通过手指传递出去。

而钟时悟，坐在她们的对面，隔着一张餐桌，静静地含笑观赏着这一切。

一如既往的。

……

片刻后，心情回复过来的芽衣向着钟时悟低头道谢，“钟同学，谢谢你……真的，很感谢你。”

钟时悟玩味地笑道：“我帮助的是那些孩子，芽衣同学你向我道谢干什么？”

“因为……”

因为她是第三律者，因为是她的觉醒招来了灾难，因为她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，因为钟时悟所做的那一切，本是她想做，她该做的事情。

因为，钟时悟替她赎了罪。

但不等芽衣开口，钟时悟已伸出食指抵在他自己的唇边。“嘘…………”

“你确实该感谢我，但不是现在，不是因为这个——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自己，而不是因为你。布洛妮娅说的对，芽衣同学你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，因此自然不存在什么赎罪。这个世界不怎么美好，但还不至于把天灾强加到一个小姑娘的身上。”

说着，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，钟时悟挠了挠头发，“真是的……我在说些什么啊……”

“不过……咳，午饭后可以来教学楼天台一趟吗？就一个人……我有一些东西要给你，还有……一些很重要的事情，要告诉你。”

单独一个人？很重要的事情？芽衣不是很明白钟时悟想说什么？但还是点点头，欣然接受这份邀请。

而琪亚娜则在两人脸上反复徘徊自己的目光，看着一脸尴尬的钟时悟和芽衣脸上那毫不虚假的笑容……

嗯！？

她的某种雷达，似乎在轰鸣……